【白何】梦中(白谱x何船长)

*海上钢琴师2背景,23岁白与25岁何同归于尽结局

*何老师Cp意难平进度2/3





我们的人生就是:为了某些瞬间活着。——弗雷德里克·巴克曼




白谱的犹豫定格在黑色刀柄之间;他从来没有这么细致地品味过除了钢琴键以外的事物——刀柄形状的曲线、表面的细纹、冷涩的温度,全都一一刻画在他的脑海中。继而才是那个男人,二十五岁的何船长,比他大两岁的、他的孩子。


何船长惊恐地望着白谱,不明白刚才还一起喝酒庆功的十八岁青年为什么突然便换了另外一副面孔,举起刀要杀自己。


其实白谱也不明白。为了送自己的孩子回到虚无痛苦的现实,就必须在这份灿烂的幻想中了结他的生命;这个残忍的传说,他想不明白。


父亲,你会怪我吗?


白谱小声地自问,没有了一点身为天才钢琴家白谱的底气。


什么意思?何船长的双眼被泪水朦胧着,无法理解他的话语。他知道白谱与父亲的恩怨,却不知这件事与自己即将被害有何关联。


父亲,如果我就这样把你的孙子何船长留在必然会消散的幻觉里,你会怪我吗?如果我辜负了你临死前对我的最后期待,如果我没有能够拯救出这个孩子,你会怪我吗?


你一定会责备我吧。


白谱紧握着刀柄的手轻轻颤抖,接着骤然松开。刀尖精确地扎入地面,杀意无声死去。


——对于何船长来说,随之而来的那个拥抱太过突然;他的一袭白衣与白谱的红色西装色彩相融,像是互相染上了对方的鲜血一般。


缺席了二十二年,白谱才终于再次拥抱他的孩子。


鼓浪屿的传说就要结束了,然而他最终难以兑现答应父亲的诺言;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对何船长痛下杀手,更无法下定决心、再次残酷地将他推入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的孤寂之中。


哪怕刀刃的那一头是现实,拥抱的这一头是梦境。


不难想象,何船长梦醒以后,将要面对的会是一份多么空荡、多么无助的现实啊。


钟声敲响,耳畔似乎传来了悠远的《father and son》的旋律。从三代以前开始奏响在这个家族的歌曲,终将随着何船长的死亡而画下休止符;就像他曾经读过的《百年孤独》,一遍又一遍重蹈覆辙的悲剧,终将随着一阵轻风悄然无声地终结。


——真正做了一场梦的人是他自己,白谱想道。于是越发紧拥着他的孩子,彼此纠缠的身躯如同即将化为海洋的泡沫一般。


所以,他愿意选择梦境,哪怕是要彼此同归于尽;何船长几十年来的孤寂,将在今天由他全数归还。




何船长却猛然挣脱怀抱,弯身向地面直拾起落在甲板的刀刃。雪白的刀光一挥,男人的眼睛瞬间染上一片血红。


无论是谁,都不能够阻挡他与母亲的相伴。


无论是谁!


——然而,倒下的身影出乎意料。那位年轻五岁的自己,竟然逃脱出牢笼的束缚,单薄的身躯径直挡在了何船长的刀刃前方。


“你……?!”


年轻人因心脏破裂而剧烈地咳出一口鲜血,气管堵塞得无比沙哑。他用手掌握上半截入身的刀刃,银光埋没在玫瑰色的血泊中央,对着年长的自己艰难开口:


“何……船长……别再做错事了……”


刀刃被对方坚决的双手牢牢固定,既抽不出,也再无法更深地刺入。何船长无力地松开刀柄,蔓延的血液洇红了他善于掌舵的双手;他后退一步,喃喃自语:


“……为什么?”


“白谱是……我们的爸爸啊……”


声音如流星一般消失,青年的身躯亦最终支撑不住、缓缓坠下,露出何船长那骤然睁大的眼眸与其身后浑身鲜血的白谱的脸庞。


尽管何船长早有一种莫名的预感,然而幡然悔悟,究竟是来得太迟了。


“爸……爸……?”


白谱下意识揽住二十岁的何船长的身体,眼看他的血液止不住地流淌,而瞳孔亦逐渐涣散。——灵魂正随着生命力的衰弱而从这个何船长的身躯中消散,白谱徒劳地堵着他的伤口,仿佛浪花击撞礁石碎裂,飞去的水滴再也追不回来了。


白谱明知手中的躯体正慢慢化作干枯的尸体一具,渐冷的温度已不能再温热自己冰冻的心灵,却还是久久不肯放手。


他更不敢抬头,面对已得知真相的何船长的目光。


他亏欠了这个孩子多少啊——从何船长第一次学会行走,白谱就从他的生命中离去了。为了成全自己的不成熟,二十几年来,他始终对何船长视若无睹,仿佛自己从来没有成为过父亲,也绝不会继续传承父亲带给自己的悲剧;以为只要这样做,家族中这份周而复始的悲剧循环就能够终结在自己这里。


他错了。不过是一叶障目,自欺欺人。


“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何船长的声音发颤,脆弱得像是随时能够被海风吹散的一抹薄云。


回过神来,他到底做了什么?在梦境的最后一天,他彻底杀害了自己;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此与传说同归于尽,却竟无法克制在听到“父亲”之名时、忍不住哭泣的动摇。


如果,白谱真的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着、也同样憎恨着的父亲……


白谱终于无法承受来自头顶的视线,放开了怀中的尸体。他站起身,紧紧抱住愣在原地的何船长。


“对不起,对不起……”


白谱只是无意识地念着一句话,却不敢回想,自己竟曾想以一把刀刃终结何船长唯一幸福的梦境。


他本已剥夺了何船长太多,事到如今,连一缕云烟都不肯给他留续。


感受着身前无比真切的体温,何船长难以置信地僵了身子。他没有回抱,然而眼泪已难以自控;尚未真正相信眼前青年的身份,他却已先被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所融化。


何船长轻轻拉着白谱的一截衣角,小声开口:


“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明明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更年长,白谱仍然当他是个孩童,此时忍不住抱紧何船长的后脑,轻吻着他的耳朵:


“我来迟了,对不起。”


“为什么……”


何船长的话语哽咽在泪声中,已再说不下去。在这句为什么之后,他有太多的心绪难以释怀:父亲,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到我的生命里,为什么总是在追悔莫及时才姗姗来迟,为什么不能像现在拥抱着我一样、早一点——去拥抱那个最需要你疼爱和陪伴的小孩? ​​​




白谱望着甲板上陈列的一排排照片,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原先为与二十岁的何船长合谋而给众人下的迷药仍在生效,寂寞的海风中,仅仅只有他们二人的声音。


“你知道今天过去以后,自己就会永远消失吗?”


“我知道。”


“你觉得,这样就好了吗?”


何船长扶着栏杆吹风。夜空漆黑,苍穹中星星点点的光辉泼进海面,如同一幅从最高的高空处俯瞰而下的城市夜景。在这艘邮轮航行中的炫目灯光里,所有光芒都本该显得渺小,在此刻却灿烂得令他心颤。


“我宁愿死在有爸爸妈妈的梦里,也不想回到一个人的现实中。”


白谱想起撒金钢留给自己的传说,想起了那句话。


“……一辈子不长,不要活在回忆里。”


听到这句无心的话,何船长回过头来。夜风轻拂动他的发丝,深陷其中的微笑格外明媚;他爱着大海,正如白谱爱着钢琴,因此海对他永远是如此温柔。


“爸爸,所有的现实都会变成回忆的一部分,所谓生命,其实就是无数个瞬息的组合。”


白谱从自己的二十三岁想到十八岁,从撒金钢的二十五岁想到他的十八岁,从井邦和张二副的二十几岁,想到第一次海上钢琴师大赛的那一天。想到他们都曾意气风发地登船,想要把生命过成最精彩最灿烂的样子。


他想,大概就是如此吧。如果能够让生命在这感受幸福的瞬间停止,或许也未尝不可。


“所以,你选择留下来?”


“爸爸,你呢?”


白谱微微一笑,站起身接近何船长,从旁边抱住了他。比他矮这么多的孩子,现在就存在于他的怀中,这可以说是梦境,却也同样就是今时今刻的现实。


他的答案,其实在扔下刀刃的那一刻已经心知肚明。


白谱垂下头,在何船长的耳畔轻声低语。


“我陪你。”


何船长长出一口气,回抱住白谱。在梦境的最后,他终究与父亲重逢,此刻夜空低垂,晚风细语。这一切都很好,是适合梦醒的时分。


迎接着倒计时的钟声与天际线慢慢升起的日出,何船长闭上了眼睛:


“爸爸,一起变成泡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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